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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場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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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場子

醫務室。

池半夏坐在病床邊, 擡起手臂,手掌側擋在臉前。

賀初衍淡淡瞥了眼:“你眼睛下雨了?”

池半夏稍稍側頭,黑白分明的眼眸流露出幾分疑惑:“?”

賀初衍難得好心地解釋:“不然手掌在臉前支個斜屋檐做什麽?”

池半夏眼裏湧現覆雜的懷疑情緒, 可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:“??”

說人話,可否?

於是賀初衍很善解人意地為“病患”解答疑惑:“哦, 您不想屋內打傘,是因為還想長高嗎?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這人是懂比喻的。

空氣裏沈默了十秒,池半夏還是有些忍不住開口:“提前說一句, 我還沒有原諒你剛剛罵我的行為, 其次, 退一萬步來說,你真的沒有註意到視線嗎?”

賀初衍握著冰袋,半蹲下.身,

就跟沒聽到她話似的, 於是池半夏又指了指窗外, 快速連眨的眼眸,都寫滿了一句話——快看快看快看!

“我沒瞎。”賀初衍慢條斯理地把冰袋敷在腳踝側邊。

“我沒事的。”池半夏垂眼就是少年烏黑頭頂,窗外有抹光點落在濃長眼睫,莫名幾分專註。

她盡量忽略窗外探來灼灼的目光:“我真沒事, 你先快起來吧。”

賀初衍沒開口,略帶粗糙的指腹卻落在腳踝, 一片冰涼中落入難以忽視的溫熱。

池半夏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,突然驚呼出聲:“嗷!”

頓時連臉都顧不上捂了, 雙手手指緊緊扣住少年手腕。

賀初衍臉上看不出分毫愧疚, 眉峰揚起:“不是不疼?”

池半夏這時候反應過來, 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,有些不好意思:“不是疼, 你突然碰一下,多癢啊。”

“癢?”

指腹加重幾分力度。

池半夏總有種自己是實驗小白鼠的感覺,某賀姓研究員分別從各個角度、不同力度,檢測腳踝是否有任何異樣病情癥狀。

賀研究員嚴謹專註。

而池小白鼠活脫脫癢不耐受患者。

手上的力度又拗不過對方,真不知道這人看著不壯,手上力氣大得嚇人,襯托得她格外柔弱不能自理,只能弱弱開口。

“你別碰……”

“臥槽你聽到了什麽啊啊啊!”

“臥槽我聽到了什麽別碰啊啊啊啊啊!”

賀初衍:“……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

現在偷看都這麽光明正大的了嗎?還能隔人自問自答上?

隔著窗戶,幾道視線在半空對撞。

幾人被當場抓獲,還要裝作很忙,你推我推,也不知道爭出一個罪魁禍首到底有什麽用,明明全部人的臉都被看清了。

最後關子嘯被推了出來,這個倒黴蛋滿臉的不情願,扭頭過來時,瞬間變了滿面笑容:“嗨,阿衍——”

滋啦——藍色窗簾被不留情地關上。

把看熱鬧的眾人擋在窗外。

池半夏坐在原地沒動,目光緩緩從窗戶移開,神情還有幾分呆楞。

伸手指指自己,又指指對方,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。

“你……我……你……就是……”

賀初衍沒什麽反應:“什麽?”

池半夏偏開目光:“沒什麽。”

餘光瞥到對方走到飲水機那裏,緊接著接水聲傳來,腳步聲又漸近。

然後定定停在了面前。

腳踝仿佛還殘留著指腹的那股溫熱。

“我不渴,不用——”

池半夏話語一頓,擡眼直直看到賀初衍把倒的水直接喝了。

這人偏偏還故意問:“不用?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就當她沒開過這個口。

賀初衍把手裏的一次性水杯,往垃圾桶裏隨手一扔。

“行了,沒病就別坐著了,白占著醫務室位置,多不好意思。”

池半夏跟在賀初衍身後,腹誹這人川劇變臉得真快,剛剛看著有多專註關心她,現在就有多嘴欠敷衍她。

忍不住嘟囔:“你剛剛還不是這樣的。”

賀初衍頭都沒回:“哪樣了?”

池半夏振振有詞:“你現在特別像那種明明說好要做一整晚數學題,結果寫了幾道題就心猿意馬,就改做物理題的無良渣男。”

賀初衍沈默幾秒,懶懶開口:“大小姐,給個提議。”

池半夏立刻回答:“我不需要。”

賀初衍還是堅持給出寶貴的意見:“建議您重修一下修辭手法。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到底誰問你了!

走出醫務室,剛剛還圍觀的一夥人,早就不知道跑哪了。

周遭寂靜一片,完全沒有剛剛的熱鬧。

池半夏問:“我們回休息區?”

賀初衍說:“不是。”

池半夏瞬間警惕:“不回休息區,你不要告訴我,要把我送回教室重修修辭手法吧?”

“真想學?”

“不想!”

池半夏定定看著少年,日光暈亮他的側臉,唇角微勾。

就知道這人又在滿嘴跑火車了。

快步走上去並肩:“別賣關子。”

“點了外賣。”

兩句話交錯在一起。

池半夏:“?”

賀初衍偏頭瞥她:“金魚的記憶?”

池半夏只是張了張唇。

又聽到這人開口:“哦,金魚的記憶都能長達一年,您不一樣,只有區區七秒。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好氣哦,這個人說話。

可是冰淇淋人質還在歹徒手裏,池半夏忍了忍,來回順了幾下呼吸,覺得此時的忍耐都是為了拿到冰淇淋後的努力。

想到這,臉上揚起明媚笑容。

“終於取消禁止外賣入校的校規了?”

“想法很大膽。”賀初衍說,“支持您去跟校方交涉,造福大眾,至於結果,就看大小姐到底有多努力了。”

池半夏:“……”這個冰淇淋要是沒有一大桶,這個高帽子她是不戴一秒的。

-

取到冰淇淋的池半夏,很大的一桶,於是很人美心善地原諒了某人的大言不慚。

下午的比賽仍在繼續。

池半夏作為兩個項目第一的功臣,收到全班的零食汽水投餵。

悠哉悠哉地坐在休息區的最陰涼處。

“喲,池傷員,您這腿傷包紮得,看起來還挺嚴重的啊。”

“這都是夏姐舍身為己的努力成果!”

“心疼夏姐,心疼我唯一的姐。”

池半夏擺了擺手:“意思意思。”

參加校園志願者的孟思樣,剛到一班休息區,就看到眼前這一幕:“陳學姐,這是怎麽了?學姐是受傷了嗎?”

陳文熙塞給小學妹一包妙脆角,張嘴就來:“他們在排練新舞臺劇——《皇帝的新腿傷包紮》。”

孟思樣很輕易就相信了:“真的嗎?那我到時候到場給大家送花。”

有女生看不下去,目光憐憫,善意地告知真相:“傻孩子,你還真信了,她明顯是驢你的。”

陳文熙捏了捏她的臉頰:“傻孩子,你怎麽這麽可愛。”

這邊池半夏還在鬥嘴,旁邊女生湊近耳邊,問了句她有沒有那個,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,下意識重覆:“什麽什麽?”

女生又用氣聲說:“那個啊。”

池半夏下意識想問句“那個是哪個”,卻在下一秒對上目光的時候,接收到對方的眼神信號:“噢噢,那個啊。”

腦袋搖成撥浪鼓:“沒有。”

結果問了整整一圈,竟然都沒有。

那個大姨媽造訪的女生,臉上露出煩惱的表情。

旁邊的女生安慰她,她們現在走,她去小賣部幫忙買一下。

兩個女生剛起身,池半夏卻看到褲子上的一團紅,竟然是另外那個安慰的女生。

“啊!有——唔唔……”

有瞥到的男生,只是剛開口驚呼,就被身邊的劉晟死死捂住了嘴。

“等下。”

池半夏離得近,立刻擋在女生身前。

速度之快,旁邊玩數獨的女生只來得及看到一道殘影。

“您這——醫療奇跡啊?”

明顯還活在上上個話題裏。

池半夏善意提醒:“那已經是五分鐘前的話題了,建議親你這邊版本更新一下。”

然後拉住身體擋住的女生手臂,貼得很近地耳語。

女生立刻露出尷尬驚恐的神情,很小聲地喃喃:“怪不得我覺得小腹墜墜的呢。”

南江九月還是大熱天,問了一圈,根本沒有可以用來擋的外套。

旁觀的黃旸昊做勢要脫上衣。

班上的施瑤看到,嚇得臉色一變,連忙伸手緊緊拽住運動服下擺,果斷制止了男生的動作。

“要死啊你!”

還用手裏的大白兔奶糖砸過去。

“多個裸男,你是想原地出道是吧!”

黃旸昊這會回過神,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,有些委屈地嘟囔。

“什麽裸男啊……明明我的褲子穿得好好的。”

施瑤眼裏寫滿不可置信:“你還想脫褲子?”

黃旸昊眼睛都瞪大了,慌忙叫冤:“我不是變態!”

最後還是班上唯一穩重的班長周源競,把黑色背包貢獻出來,肩帶抽松,剛好可以擋住臀部那片突兀顏色。

池半夏剛坐回座位。

又聽到男生咋咋呼呼的聲音。

“有人砸場子去了!”

池半夏:“?”

聽到八卦,她可就不困了,立馬豎起耳朵探聽。

“什麽砸場子?砸誰的場子?”

“我們學校的嗎?哪個班的?”

“什麽恩怨?在哪啊?我現在去圍觀還來得及嗎?”

圍觀群眾七嘴八舌地追問。

報消息的男生頓時被問懵了,眼珠子轉來轉去,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誰的問題。

依舊是班上唯一穩重的班長前來主持大局:“是誰?去做什麽了?長話短說。”

那男生像是終於擰動了發條:“賀初衍和關子嘯帶著人去籃球場找三班那群人了!”

這話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池半夏。

池半夏:“?”這群人要不要這麽默契,她差點以為自己是被狙擊槍瞄準滿身紅點的十惡不赦的罪犯。

她騰得起身,完全忘記十分鐘前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設。

孟思樣緊跟上去:“學姐,你別急,勸架肯定來得及的,賀學長這麽關心你,一定會聽——”

池半夏疑惑:“勸什麽架啊?”

陳文熙頓時樂了:“小學妹你怎麽傻得這麽可愛,你看她哪裏是擔心,明明就是八卦看熱鬧,生怕下一秒就趕不上熱乎的了。”

孟思樣:“?”

-

另一邊,籃球場上。

棕色籃球在天際劃過一道拋物線。

一個極其漂亮的三分球。

籃球重重落在地上,上下彈起來。

從外頭拋進來落進籃筐的“不速之客”,頓時吸引了場上所有人的註意力。

“怎麽個意思?”顧邵看來者不善,“我記得今天沒有約球吧?”

“還是說,你是沖著我來的?”

賀初衍見招拆招:“您叫顧邵這名,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?不好意思,我對男的不感興趣。”

關子嘯在旁邊憋著笑,在短短幾秒,用心地想盡了生平最難過的幾件事情。

這諧音梗用得扣錢!

賀初衍想張揚跋扈,那就是無出其右的存在:“聽說你一直想跟我比一場?”

“這不是來送上門了。”

顧邵平生最愛面子,一看對方是砸場子的架勢,咬緊後槽牙:“那就比比看。”

“等下。”

顧邵本來還在擔心,一聽這話,那股忍不住小人得志的勁就上來了:“怎麽,這是怕了?”

“怕死了,怎麽辦?”賀初衍說這話時,臉上沒有半分憂懼神情,反而格外張揚,活脫脫的混不吝。

襯得對方頓時矮了大半截氣勢。

賀初衍又說:“比賽沒有點彩頭,那多沒意思。”

顧邵皺緊眉頭:“你想怎樣?”

“不怎樣。”

賀初衍語調懶洋洋的,淺色瞳孔浸著不到眼底的笑意,襯得這副濃顏愈加淩厲。

“要是輸了。”

“就乖乖給我同桌磕頭認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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